正在遭受阿根廷空袭的圣卡洛斯湾滩头
5月4日对英军而言是苦涩的一天,阿根廷军在这一天用飞鱼反舰导弹击中谢菲尔德号驱逐舰。三分之一的远程防空战力遭到瘫痪无疑导致本就不堪负重的英国航母战斗群防线更加脆弱,雪上加霜的是英军还收到了情报指出圣路易斯号正往燃烧中的谢菲尔德号前进,因此海王直升机建立了一道被动声纳浮标屏障尝试拦截。这一屏障将在未来48小时维持运作,海王将保持任何时候都有2架在巡逻点值勤,同时还有一架山猫提供电子侦察与监视支援。
对英军而言首先的问题是,虽然他们布置了拦阻线,但阿根廷潜艇是否早已渗透进来了?之所以有这疑虑主因是谢菲尔德号船员认为在遭到攻击前某个声纳接触是鱼雷发射音,也有关于疑似鱼雷航行轨迹的目击报告,这些虚警结合被击中当下的混乱局面导致英军一时没能统一情报确认是遭到什么攻击,部分单位被这些虚警误导而认为谢菲尔德是遭到潜艇攻击。或许正因为已经有潜艇威胁存在这个既有认知的心理影响,在谢菲尔德号受攻击现场警戒的英军格拉斯哥号(HMS Glasgow)和亚尔茅斯号(HMS Yarmouth)也发出了好几次潜望镜目击报告。
这种恐惧很快传播开来,本来正在前往支援谢菲尔德号损管的21型箭号在路上探测到潜艇攻击的噪音而三度停止前进转入反潜行动。箭号的山猫直升机也暂时放下支援损管的任务携带鱼雷协助反潜,并至少投放一枚MK 46。期间该舰一度探测到敌舰从他们正下方跑去另一头,随后正好抵达的亚尔茅斯号开始追击敌舰。该舰成功取得信号接触并不断发射反潜火箭,而海王也抵达现场辅助并获取敌舰接触信号。
除了目视虚警外,亚尔茅斯号光是当天下午发出多达9个鱼雷声纳信号警报,外围支援的海王反潜直升机基于这些信息投放了多枚反潜鱼雷。但无论英军怎么找都始终无法确认目标在哪里,目视潜望镜警告可以很简单的理解为漂流木材垃圾,却无法搞清楚声音信号是哪来的。最后英军认为这大概是还在进行损管的谢菲尔德号驱逐舰舷外发电机的震动声。
最后5月4日整天下来共发生233次反潜防御行动,投放至少11枚鱼雷、至少10枚MK 11深水炸弹和9轮共27枚反潜火箭炮。当天唯一可确认取得命中的鱼雷是在1151时由格拉斯哥号发射的一枚MK 46,只是该鱼雷命中的是格拉斯哥号自己舰尾拖带的182型鱼雷诱饵。
英军不知道的是,虽然圣路易斯号在谢菲尔德号中弹的10小时后收到电报要求该舰前往伊莎贝尔巡逻区的海狮岛(Islas de los Leones Marinos)以东,也就是英国特遣舰队所在海域进行飞鱼导弹攻击后的战果评估,并伺机对进行中弹军舰营救任务的英军其余舰艇发动攻击。但当该舰出发的几小时后指挥部又莫名其妙地撤销先前的命令,该舰也就没接近英军特遣舰队。
很显然,英国高效可靠的情报单位成功截获破译了第一份指令,但第二份没有,而就是这一虚警结合人的心理作用,搞得一艘根本没靠近的潜艇就能让整支英军舰队被鬼影吓得鸡飞狗跳。
此外,当天圣路易斯号舰上唯二的400Hz变压器之一发生故障,这变压器的失能严重影响舰上作战与侦测系统的供电,很不幸的是舰上没有维修与更换整套变压器的条件,虽然没有完全失能,但状态无疑在持续恶化 – 此时,圣路易斯号有4分之1的引擎、2分之1的变压器、唯一的作战系统不能使用,剩余的全部引擎与舱底水泵状态也不佳。
5月5日0856时,璀璨号声纳探测到疑似鱼雷的信号。这不是当天第一次潜艇警报,但先前的几次都很快确认为虚警,而这次的接触不仅得到无敌号的184型声纳确认,无敌号飞行甲板的两名舰员也回报目视发现疑似鱼雷螺旋桨的气泡水迹。璀璨号和另外两架HAS.5前往调查接触,但最后一无所获。事实上,战后的分析指出无敌级舰体声纳很难探测到鱼雷的噪音信号,而电动鱼雷也不太可能产生能够目视发现的水面气泡痕迹,而当时圣路易斯号正在麦克布莱德角(McBride Head)以北活动,距离无敌号远的很。
5月11日1600时,编号XP142的威赛克斯HAS.3正在与普利茅斯号,以及该舰携带的黄蜂直升机执行特遣舰队登陆舰与油轮的护送任务。这支编队离战区很远,在圣马蒂亚斯湾(San Matías Gulf)以东1400英里,远在阿根廷空军威胁区域之外,因此潜艇是唯一的威胁。编队以Z型航行,威赛克斯携带1枚MK 46在高价值目标前方12海里的左右各30度区域来回巡逻,而黄蜂则携带1枚MK 46维持8分钟待命起飞状态。
1600时,编队在约42° 10′ S 032° 58′ W的座标,威赛克斯正于1605时于编队右舷10.5海里处将沉浸声纳放入180英尺深度时,他们探测到3000码外的清晰信号,航速4节,但追踪的轴向上存在轻微震动与噪音所以尚不能判断可信度,机组决定暂时归类为POSSUB LOW 2;随后将声纳收起移动到该信号的航向正前方1000码外再次放下声纳以被动模式运作,在一次取得接触且同样清晰。在追踪和分析期间信号一度疑似因为温跃层失去接触,威赛克斯立刻改变沉浸声纳深度,在3分钟后声纳深度降到235英尺时重新建立。这信号轴向正对水面编队,虽然没有发出机械噪声亦无法肉眼识别,但始终没有展现出鲸鱼等大型海洋生物的特征,运动稳定而非海洋生物该有的随机性,且尺寸巨大形态光滑,符合潜艇特征,这让信号接触可信度增加为POSSUB HIGH 3,然后是POSSUB HIGH 4。
虽然机组开始准备攻击,但安特里姆号那边没有给予肯定答覆,而在犹豫期间目标正在远离威赛克斯且机组不能保证下一次跳跃(jump,即移动位置后重新放下声纳)还能取得接触,于是机组决定直接动手。威赛克斯先升起了声纳(避免声纳干扰甚至吸引反潜鱼雷误击)并投下一枚曲折搜索模式的MK 46,此时距离为3400米。随后再度跳跃到先前目标的最后一个接触点放下声纳进行探测。这一次再度探测到接触,而且航速高达15节,声纳员惊呼他找到了两个接触信号且彼此之间很接近。其中一个信号明显更大且有着类似气幕诱饵的特征,从正常逻辑推断机组不难得出这两个信号是一艘正在为规避攻击加大深度的潜艇,以及一个刚放出的诱饵弹。
这一目标随后以高达22节速度上浮并又丢出一个气幕弹,这行为让机组颇为错愕,阿根廷潜艇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速度,因此他没有让抵达现场的黄蜂投下第二枚鱼雷,除非这一目标再次往舰队的方向移动。随后威赛克斯又保持50分钟的接触并看着这个目标以高速在120英尺深度的温跃层之间移动,最后当目标距离达到2900米并减速到7节时失去接触。
事后安特里姆号的高级军官批评了这次交战,他们不相信这是一艘潜艇 – 或者至少不会是阿根廷的,情报指出阿根廷潜艇不在这里,而且也不认可威赛克斯机组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轻易浪费一枚鱼雷。虽然机组对这批判也很不满,但无论机组再怎么争辩,他们也无法否认这艘[潜艇]航速根本不是阿根廷潜艇能达到的。
无论海上或空中如何的热闹,马岛战争的胜负仍取决于岛屿的归属,登陆作战将决定成败。当时英军已经决定登陆行动将在马岛海峡内的圣卡洛斯湾发起,而这一地区作为登陆点的最大障碍就是英军必须先进入海峡,而这一条最宽处仅约32公里,英军预计进入的南端入口宽度更是只有4公里宽,这种环境只需少量水雷就能有效封锁,而英军也有潜艇回报他们发现有敌军在史坦利港东边航道布雷。伍德沃德自然也担心福克兰海峡同样被敌军布雷,然而英军仓促集结并出发时没有任何扫雷舰随行,等本土派出这些航速只有15节左右且远航能力低落的小型军舰必然导致无法忍受的延误。当然,伍德沃德也只是担忧而没有情报确认到底有没有水雷,既然没有扫雷舰去开路或确认,那确认的手段只有一个:找艘船开过去,没死就说明是安全的。
伍德沃德决定派出英军21型护卫舰敏捷号(HMS Alacrity) 和姊妹舰箭号(HMS Arrow),敏捷号将利用夜幕掩护从福克兰海峡南端进入,箭号则在海峡北端出口等待接应,如果敏捷号出事他将是唯一可以提供救助的英军单位。伍德沃德没有勇气告诉敏捷号舰长克里斯托佛.克瑞格(Christopher Craig)他和他手下的军人将要扮演的角色,因此他只能婉转地告知克瑞格绕着东福克兰岛走一圈弄出一些动静,有机会的话击沉那些阿根廷用于在各据点之间联系和补给的船只。
不过克瑞格自己领会了意思,并回应:[我想您是需要我进出水道几次,并进行几次剧烈蛇行机动。 ]。
克瑞格没有嘲讽或质疑的意思,在他确认敏捷号要扮演的角色后就爽快接受了命令,着手进行船只受损或人员伤亡时的应变准备。
拿2100多吨,船员合计超过340人的军舰当一次性扫雷舰听起来很荒谬,但对伍德沃德而言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项了。如果说22型是不计成本堆砌性能的奢侈品,21型护卫舰则是降低成本的杰作。这一型军舰的特性直接反映在初始计划名称:巡逻巡防舰(Patrol Frigate),也就是巡防舰等级续航力和巡逻舰等级装备水平。也因此21型从设计之初就以控制成本为最优先前提,许多装备都是预留安装空间但暂不安装等待寿命中期大修或有需求时才补上。
最终导致21型服役时带着孱弱至极的武备:一门可靠性不佳的MK 8 114毫米舰炮、一组还是亚音速飞行,无法应对喷气机的4联装海猫舰对空导弹、2门完全由人工操作和射控的20毫米机炮。虽然21型主要任务是反潜,也配备有还算一线水平的CAAIS战斗系统和184型声纳,但服役初期完全没有反潜武器,虽然设计上容许且各舰也陆续在后期加装STWS,但箭号和机敏号当时都还没有,因此舰上唯一一架山猫直升机是他们唯一可以用于投放反潜武器的手段 - 如果这架直升机没有故障或需要补给的话。
伍德沃德也在其回忆录承认他之所以选择派出两舰,是因为他不能承担42型或22型的损失,而21型以大局来说是相对次要可以承担风险的,正因为21型无论防空、反潜甚至岸轰任务上都不算合格,或者根本不适合,特遣舰队不会因为少那两艘21型就导致火力出现难以接受的降低。
在5月8日深夜,在马岛以北区域活动的圣路易斯号发现不远处有个水下信号,同时声纳操作员也监听到疑似鱼雷入水的声音,该舰加速到19节采取回避措施并投放2枚诱饵。 3分钟后潜艇减速回转再次探测情况。这回再度取得对信号的接触,声纳识别功能排除该信号是生物信号的可能,因此圣路易斯号在5月9日0042时对2500米外的可疑信号发射了1发MK.37反潜鱼雷。这枚鱼雷设定为蛇行搜索模式,搜索深度限制为36.58米,估计最晚10分钟后接近目标。
圣路易斯号声纳员在16分钟后才听到爆炸声,这个信号接触也消失于鱼雷爆炸后的噪音。然而0446时,声纳组又探测到一个音频特征很相似的信号,而且距离近到无法使用鱼雷,别无选择的阿兹奎塔下令采取撞击航线 - 就在撞击前几秒钟,困惑的声纳员报告他们似乎探测到一群磷虾,而潜艇也撞上了这一个 - 或一团 - 信号之中,毫发无损。舰长得出结论,他们第一次攻击和第二次撞击的大概都是磷虾群,虽然为此消耗掉1枚鱼雷和2枚诱饵多少有点浪费,但舰长认为防御性攻击没什么问题,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确认信号的线日晚间,敏捷号再度从北端进入福克兰海峡(Falkland Sound)行动,期间一度接触到疑似潜艇的声纳回波,但随后判定为礁石导致的虚警。在隔天凌晨捕捉到北天鹅岛(North Swan Island)附近海域的信号并以舰炮攻击。这个信号是充当补给舰的阿根廷渔船洛斯埃斯塔多斯岛号(ARA Isla de los Estados),在此战中被击沉。完成任务后,敏捷号号从海峡脱离并和箭号会合准备在太阳升起前返回特遣舰队。
圣路易斯号已经等候他们很久了。在敏捷号于前一天进入马岛海峡北端前圣路易斯号就发现了一个接触信号,由于阿根廷海军在英军潜艇威胁下根本不敢踏入马尔维纳斯群岛海域,仅剩的少量岛屿间补给船活动区域也限制在峡湾内,所以这只会是敌舰信号。当时英军速度很快,当地海域深度不到50米,声学传导条件极佳,这让圣路易斯号更容易探测到英军,但反过来说也代表英军更容易发现圣达斐号,因此圣路易斯号为了避免暴露不敢加速也无法占据攻击位置。根据5月1日的经验,阿兹奎塔猜测敏捷号仍会从原路离开,因此决定在海峡出口附近守候。
在与敏捷号会合前,箭号于0217时探测到一个归类为POSSUB LOW 2的声纳接触,全舰立刻进入战斗部属并采取超静音航行。然而在0229时,声纳员判断这一接触只是海底岩层,因此解除警戒。实际上从角度来看这很可能就是圣路易斯号。
为了能尽快回到航母战斗群,敏捷号和箭号会合后保持20节以上速度冲刺,虽然都拖曳着鱼雷诱饵并以6KHz频率运行着主动声纳,但这种航行速度下制造的舰体噪音会导致声纳失能,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圣路易斯号正埋伏在它们的航线上。
圣路易斯号声纳员在11日0330左右以被动声纳清楚捕捉到两个信号,阿兹奎塔盯上了离海岸更近也缺乏闪避空间的敌舰 - 也就是机敏号。 0442时,阿兹奎塔下令一号鱼雷管装填SST-4并发射,然而这枚鱼雷发生故障没有离开发射管,几分钟后第二枚在时发射成功。这枚鱼雷设定为低速蛇行搜索模式。一开始一切正常,随后控制员决定设置为高速模式并输入了修正指令 – 3分钟后,报错信息跳出,声纳员也确认控制导线断裂。虽然鱼雷继续前进,但3分钟后传来的只是金属撞击声。阿兹奎塔下令装填下一枚鱼雷,但很快因为声纳员警告右舷传出鱼雷入水声而放弃 – 讽刺的是,这声音实际上是圣路易斯号自身的3号鱼雷管注水声。
事后阿兹奎塔因为没有尝试无须线导控制因此不受限制的MK 37而遭受批评,批评者更指出多枚MK 37的齐射有机会避免单枚鱼雷失效的风险。而阿兹奎塔则辩解到根据阿根廷海军学说,潜艇不应同时发射多枚声波制导鱼雷,因为鱼雷之间的噪音会干扰各自的导引,而这一点实际上在MK 37技术手册上也有强调,建议的发射间隔为主动模式下2分15秒,被动模式下15秒,更麻烦的是当鱼雷第一次捕获失败而转入绕圈搜寻模式时,仍然可能对后续接近的鱼雷构成干扰;同时MK 37的航速实在太慢,基本只能对付21节以下航速目标。
然而阿兹奎塔不知道的是,英军舰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因为两舰的速度已经到了足以严重妨碍声纳运作的程度。事实上敏捷号舰长自己坦承他们自己和整支英军都是在阿根廷的圣路易斯号作战纪录于一年后公布时才知道他们曾经离死亡那么的近。
在某种程度上,对阿根廷军整体而言或许暴露是更好的结果,两艘21型即便意识到他们遭到攻击恐怕既没有足够能力也没有足够时间反制圣路易斯号。而如果潜艇威胁在确认存在且暂时无法被排除时,恐怕英军还需要安排更多的攻势反潜行动才能展开登陆。当然,没有暴露也意味着英军暂时不会主动找圣路易斯号麻烦且下一次进入时警惕程度会没那么高,进而让圣路易斯号有更多出手的机会 - 但前提是,圣路易斯号会等到那时。
与成功失之交臂的感觉远比未曾有过机会更糟,更何况主因还是舰上最先进武器系统的第二次失灵,老旧、速度较慢且作为为美军设计的鱼雷,设计上不是很匹配欧洲潜艇的MK 37也很难被期待有更好的表现。出于对武器系统状态的绝望,同时也因为误以为自己已经暴露,圣路易斯号舰长在这一次失败攻击后于0931时向指挥部报告自身技术状态恶劣以及自身已暴露的报告,随后阿根廷潜艇司令部同意让圣路易斯号撤出战区返回基地,2100时阿兹奎塔收到返回贝尔格拉诺将军港的指令并调转航线。
事实上,SST-4未必真的在导线断裂后失控:当箭号于返航后回收182型拖曳诱饵后,发现诱饵因剧烈撞击而损坏。原本英军认为只是撞击了海底礁岩或海床,但很可能就是诱饵帮助箭号吸收了圣路易斯号的第二枚鱼雷 - 虽然这枚鱼雷的引信显然也没有正常工作。
圣路易斯号的归途不是直线,而是向东绕个弧形先前往潜艇学校与训练海域所在的马德拉普塔,这段航线的水域较深且渔业活动频繁有利于掩蔽,且比较容易避开龟缩于阿根廷沿海的友军水面舰艇,以及很可能在外头等着这些大鱼露头的英军潜艇 – 在谢菲尔德号死于飞鱼导弹后,英军就在阿根廷12海里领海线外常驻多艘核动力潜艇,他们可以提供从本土起飞的阿根廷空袭预警,同时也处心积虑地想击沉更多阿根廷军舰,无奈交战规则不允许英军攻击领海线以内的敌军,所以这些潜艇只能等阿根廷军露头。在进入马德拉普塔沿海后,圣路易斯号才会沿着海岸线回到贝尔格拉诺将军港。
英国这边则在数天后再度破译了信息,进而得知圣路易斯号将返回贝尔格拉诺将军港,于是在5月17日指派最近的英勇号(HMS Valiant)在其归途中拦截,英勇号是英军所投入的核动力潜艇中舰龄最大的一艘,不过配备2001型舰体声纳、2024型拖曳阵列声纳和2006型窄带分类仪,预计使用2001型时可探测到5000米外使用柴油机的209型,而当209型只用电池航行时则是2000米。使用2024型时,同样条件下的探测距离则是柴油机航行状态下50000米和电池航行状态下5000米。
抵达预定拦截点的英勇号发现虽然其所处海域海况极佳,声音传导条件很好,但很不巧的是这里还很吵:一艘拖网渔船整天都待在这里,吵杂的柴油引擎与螺旋桨噪音把拖曳阵列声纳的图像搞得一团混乱。而拖网渔船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有非常多的海洋生物,最终结果就是包含鲸鱼在内,超过180个信号接触彻底饱和英勇号音频分析能量。 1452时,英勇号一度取得一个东方向左移动的潜艇目标接触,但接触多次失去且可信度始终没有高到允许展开攻击。
最终,圣路易斯号在5月19日,也就是出航的39天后抵达本土,因为严格的用水管制而满脸胡须的舰员疲惫且因空手而归而满怀失望地离开了这个禁锢他们的铁桶,踏上久违的土地。这段期间内圣路易斯号有长达864小时是待在水下的。圣路易斯号自身首先要做的就是进入干坞尽快维修故障的设备 – 不仅仅是先前的各种故障,连最后一套变压器也在刚返航不久后罢工,但这也意味着圣路易斯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可能重返战场,唯一的希望就是即将完成维修的姊妹舰萨尔塔号了。
虽然圣路易斯号的鱼雷没有任何直接战果,但英军还是在反潜行动有间接损失:2架海王在执勤中因故障坠海损失,考虑到海王HAS.5在整场战争期间执行的反潜任务总飞行时数高达4061小时(其它型号直升机合计时数则只有541小时),以及恶劣的海况,这比例倒也不让人意外。
对圣路易斯号的全体舰员而言更加屈辱的是,战争结束后,COFUERSUB 宣布将不授予战斗英勇荣誉奖,这自然让圣路易斯号舰员相当不满。庆幸的是,后来更高层级单位决定为他们颁发战斗英勇荣誉单位奖。
5月23日,完成维修的姊妹舰萨尔塔号进行试航,以及更重要的 - 近8年来第一次鱼雷实弹试射。此时圣路易斯号的完整作战报告已经提交,阿根廷军需要尽快理清到底什么问题让SST-4多次失灵才能再度派出潜艇。
然而这一次试射结果非常失败 – 鱼雷不但故障,且故障还不是发生在圣路易斯号发生问题的航行阶段:事实上,两枚鱼雷连发射管都没离开过。第一枚鱼雷卡在发射管内空转了75秒后耗尽电池停止运转,第二枚则只运转了24秒,结果萨尔塔号鱼雷管内就这样卡着两枚带着实弹且引信很可能已经激活的鱼雷,该舰多次尝试摆脱这两枚不定时炸弹,甚至尝试打开舱门后让潜艇舰艏向下尝试让重力解决问题,但都没有成功,舰长无奈之余只能先放着不管。
当晚2028时,萨尔塔号舰员突然感觉到舰艏的剧烈震动,随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 第二枚鱼雷还未耗尽的电池突然[复活]并又启动了螺旋桨。舰长担心这枚鱼雷这回正常航行并撞在发射管舱门,于是赶紧上浮并打开鱼雷管。然而这枚鱼雷的螺旋桨随后又停止了转动,鱼雷和上次一样[正常]的卡在原位。在回报上级后,萨尔塔号赶紧返航,只是他们必须关闭鱼雷管以免航行噪音过大,并祈祷这两枚鱼雷在全程都能继续保持故障。
当该舰于5月29日回港后,问题很快找出,一个安全机制没有正确运作才导致鱼雷无法正常发射。然而萨尔塔号这次试航噪音仍然超标,而且SST-4的试射也根本没有完成,阿根廷海军也没能理清圣路易斯号所遇到的问题根源何在。这意味着还需要更多调整与测试,暂时不会有任何阿根廷潜艇能够重返战场。
而在战场上,圣路易斯号的退场无疑大幅降低英军的反潜压力,因此当这场战争最关键的阶段:圣卡洛斯湾登陆战,于5月21日发动时,英军唯一的反潜行动只发生在登陆舰队从海峡进入前,4架826中队的海王组成的分队以及1架携带磁异探测器的山猫事先对前进路线进行了搜索,外围护航舰艇也收到明确指令,他们不仅需要反潜,必要时也将以自身阻挡在来袭鱼雷与那些满载登陆部队的两栖舰艇之间。
正在遭受阿根廷空袭的圣卡洛斯湾滩头,大量毫无自卫能力但也足以影响成败的后勤与征召船只停泊于此,完全仰赖护卫舰艇吸引阿根廷火力。
在登陆完成后,海王分队也一直以奥斯丁堡号(RFA Fort Austin)干货船为基地支援登陆区反潜任务。虽然之后仍时不时有发现潜艇的警报,但频率不高,因此英国对于反潜的重视度也不断降低,4架海王最后都被用于支援登陆作战以及之后的地面攻势。 6月3日824中队的另外两架海王前来增援,但同样用于支援地面战。
6月2日0045时,负责保护航母战斗群的42型驱逐舰卡尔地夫号获得了间歇性声纳接触,可信度为POSSUB LOW2,但接触在25分钟后失去。 0120时信号再度出现,距离2400米,可信度高达POSSUB HIGH 3,这次卡尔地夫号有着82型布里斯托号和两架海王HAS.5的支援。卡尔地夫号很快发射了一枚MK 46鱼雷,并在45秒后听到爆炸声。
伴随着爆炸的噪音,信号消失了 - 暂时的。 0225时卡尔地夫号又取得了接触,这次持续了20分钟,直到该舰离开搜索区域才丢失。而海王在这一区域多停留了一阵子,但一无所获。
到了5月底,英国对阿根廷潜艇状态有了更进一步的掌握:2艘209型中,圣路易斯号刚结束布署返航,5月11日美军特地将前一年9月刚发射的KH-11卫星进行了航道调整以便更好的覆盖并提供阿根廷图像,这一努力在5月28日得到回报,该卫星拍摄到正在贝尔格拉诺将军港干船坞的圣路易斯号,显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出动,萨夫达号存在技术缺陷不适合投入的情报也为英军所知。2艘古比级中,圣达菲号已经损失,而KH-11卫星也在28日这天拍摄到藏于两艘船只之间的圣地牙哥爱莎泰罗号,足以证明这艘潜艇舰况肯定不适合出战。
虽然战争结束了,但萨尔塔号仍在6月14日展开新一轮出航进行鱼雷测试,这次测试条件和上一次一样是携带实弹,在潜望镜深度以低速进行。试射于15日正式展开,第一枚鱼雷在发射的1分41秒后,声纳员回报他失去与鱼雷的监控。出于对鱼雷回转半圈后误锁定发射舰的忧虑,舰长下令切断导线并加大深度。
直到最后萨尔塔号都没有搞清楚第一枚鱼雷跑哪去了,不过舰长还是下令在对火控系统进行完整检查后展开第二枚鱼雷测试。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 至少很符合阿根廷的主要目标:鱼雷成功脱离鱼雷管并持续航行7200米后,控制台传出导线断裂的通知 - 就像圣路易斯号那两次失败一样。萨尔塔号再度为了规避可能失控的鱼雷而加大深度,两分钟后传来剧烈爆炸声,根据声纳的分析距离仅有5500米。
战争结束后,生产SUT鱼雷的德国厂商以及提供M8鱼雷射火系统的荷兰信号(HAS)公司来阿根廷调查圣路易斯号鱼雷故障问题。他们当时的调查结论是圣路易斯号实战中两次发射SST-4鱼雷都是用人工应急操作模式。然而,阿根廷海军人员进行维修时发生失误,把控制鱼雷的线路接反,鱼雷的陀螺仪通电后以反方向运转,因此控制杆往右,鱼雷实际上会被控制往左,在实战中越用人工修正就偏航越严重,很快就把导线弄断。
但这一说法无法解释为何作战系统完好无须采用人工应急模式的萨尔塔号,也在6月15日的试射中遇到同样问题,两舰都刚好发生同样的维护失误听起来机率似乎也不是很大。后来原厂也持续向阿根廷提供了维护与改进型号。直到1987年6月15日,马岛战争时还在建造的TR-1700型潜艇圣克塔鲁斯号(ARA Santa Cruz)才第一次成功发射携带实弹头的改进型SST-4,将靶舰击沉。
除了未能正视和解决鱼雷存在的缺陷,以及在潜艇部队战力处于最低谷时仓促开战外,阿根廷海军对潜艇的运用也有着明显的问题。他们在明知英军特遣舰队不在玛利亚巡逻区,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判断对方位置的情况下,仍没有让圣路易斯号前往能够遇到敌人的海域。而在英军即将登陆时,又将唯一还在战区布署,且暂时不会有接替者的潜艇随意撤出。圣卡洛斯湾登陆后英军舰艇必然要从玛丽亚巡逻区所能覆盖的马岛海峡北角进入圣卡洛斯湾,正好在战前规划的圣路易斯号活动范围内。这充分凸显阿根廷对英军计划缺乏正确预判与情报的问题,而可用潜艇数量不足的限制让他们既不可能规划更多巡逻区也不可能有任何应急或备援力量。
这种保守可能源自阿根廷海军对潜艇的定位。战前阿根廷海军主要战略目标有两个:对外投送力量以维护利益施加影响力的攻势海军,以及世界大战时拉丁美洲的反潜力量。前者出于阿根廷海军与政府自身的追求,后者则是基于美国影响力的施加。然而这两个原则基本和潜艇无关,前者需要的是[看得见]的海军,后者需要的是反潜力量,结果阿根廷潜艇部队成为投资力度不算小,但战术与战略地位反而相对次要的一环,在过往演习中潜艇通常是锻炼部队反潜能力的对象,而潜艇自身却只能在屈指可数的几次反舰演练中,使用携带海水配重的演习用鱼雷。
当然这两种战略目标完全不符合马岛战争的需求,更糟糕的是阿根廷海军还在担心战后与智利冲突的可能,因此希望尽量避免舰艇的损耗,而他们面对的又是世界第三海军,这直接体现在他们在贝尔格拉诺将军号损失后将所有水面舰艇撤回本土的行径。潜艇的运用很可能也受这种消极心态影响,虽然由于其隐密性让圣路易斯号暂时没有撤离,但也没被允许发动更主动的攻势。
在整场战斗期间,英国反潜武器消耗总数有几种说法:劳伦斯.佛里曼撰写的福克兰战争官史(The Official History of the Falklands Campaign)表示反潜鱼雷消耗数量高达200发,但这一数字出处不明且高得离谱 – 要知道美国在战争期间转移给英国的MK 46总数也不过200发。
另一种说法则是包含50枚反潜鱼雷在内的200枚各类反潜武器,以及2万枚声纳浮标。 Mariano Sciaroni和Andy Smith撰写的Go find him and bring me back his hat一书中统计的反潜弹药消耗总数为:24枚MK 46、6枚MK 44、49枚MK 11和70枚反潜火箭炮弹(共计22次齐射)。其中海王HAS.3/5投放超过12枚鱼雷和超过30枚深水炸弹(因为部分弹药的投放未记录直升机型号,因此无法精确统计)。这一统计大部分精确到日期、投放单位、弹药类型与结果(也就是到底打了什么),但仍不是非常完整,缺乏部分的弹药投放类型、单位与投放后结果纪录。
值得注意的是,只有4月25日英军山猫和黄蜂直升机对圣达菲号攻击时消耗的1枚MK 46和2枚MK 11,以及5月1日当天错过的那枚MK 46,是确实对准阿根廷潜艇发射的,其它的都是瞄准海洋生物或沉船等无关目标(暂时不假定第三方潜艇的可能)。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在英国已经知道圣路易斯号返航的5月17日到停战的6月12日之间,英军仍然又发射了至少19轮反潜火箭炮齐射和3枚MK 46。
虽然说鱼雷消耗量应该是没有到上百这么夸张,但可以确定的是战争期间反潜武器消耗速度仍然令美军感到不安。他们一开始对于政府要求转移包含鱼雷在内大量现有物资储备给英军应对战事的命令不怎么情愿,原因是他们认为英军单凭现有鱼雷储备也足够把阿根廷潜艇部队干掉好几次,因此认为英军是单纯想借机增加储备。而当他们的反潜利器结合北约最重要反潜部队表现尚且只是凭借数量压制时,他们也在一份总结报告中建议评估一下美国海军反潜武器储备与产能对这种消耗强度吃不吃的消,毕竟等第三次世界大战时他们是能找谁讨反潜武器,其他盟国不找他们要就是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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